赵金山绕了一圈,见少年郡守指尖在桌案上点点,似笑非笑看他,才道出自己意图:希望能收回前言,且再分说分说,未必不能合作。
沈清和一个‘哦’字应得百转千回,就在赵金山忐忑之际,笑说:“好啊,那咱们再了解了解。”
薛不凡意外看他,没想到沈清和这扯虎皮的招数还真能奏效……他看上去像和越氏有半点关系的样子吗?还得是这人太蠢,才被三两下唬住。
赵金山正要开口,外门突然被急急叩响。
在这里已算夜深,若是小事不会来人叨扰,沈清和探手制止商人开口。
门外是夜巡的护卫长,他见到郡守在屋内,突然就吃了颗定心丸,“大人,瞭望台燃了两堆烽火,怕是胡奴蠢蠢欲动想要进犯!”
炸雷般的消息,沈清和与薛不凡还算镇定,赵金山大惊失色,胶州不在边陲,什么胡奴都是偶尔喝茶说书才当故事听的事儿,如今迫在眉睫了,还有种陷入幻梦似的恍惚。
什么倒霉事儿都碰上了!赵金山六神无主地看向沈清和,“大大大人,这可怎么办啊?!”
“这群兔崽子,晚上不睡觉搞偷袭啊。”沈清和笑了,露出洁白的齿列,随手披上外衣,“遥光刚走就来,狗鼻子都没他们灵,害得我还要加班。”
他继续吩咐:“叫哨所继续盯着,养兵千日用兵一时,训练了这么久就为了防他们一手,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。”
往出走的沈清和顿了顿,回头看向打抖的赵金山,“老板你别怕,我保你一根毫毛不少的回家和妻女团聚。”
-
黑夜里,一星星火点交错移动。
胡族时时在境外骚动,周边小郡时常有伤亡劫掠的事故发生,但从未有过这么大规模的进犯。
丘泉今时不同往日,又加强了兵卫守备,胡族已经很久没讨着什么好了。想必这次一为报复,二是这富裕物产已是眼红许久,蛰伏今日要来干票大的。
底下遣调来抵御的不只是兵士,还有不少农人工匠,他们虽没有战斗经验,但有的是一把子力气,愿意在此危急之时站出来共抗外敌。只是胡族擅骑射,过境之处风卷残云如同煞神,还未交锋他们便心生退意。
郡中战马一手能数得过来,沈清和与薛不凡各骑了一匹赶到。郡民见到郡守就像看见主心骨,原本惶惶的人群渐渐肃穆。
红衣在夜风中鼓动,在火光托举中更似染有热血。
“大家害怕吗?”
众人望着鲜红的衣角,没人说话。
沈清和看过一张张蒙在黑暗里,却叫火光点亮的面庞。他们已不复初见时面黄肌瘦的模样,有男有女,都是又黑又壮。
怕吗?
当然怕。
住在边地的人最知道胡族可怕。
沈清和冷笑一声,“如今谁是鱼肉谁是刀俎,犹未可知。”
制铁技术所带来的福惠可不仅仅是更耐用的菜刀农具,尘封在库的武器此刻握在每个人手中,在每一次晃动间微微闪出光亮。
兵丁们则换下了佩刀,齐齐换上了的火筒&ash;&ash;兵工厂研究出的新产物,威力和冷兵器不是一个量级,只是准头不太好,还容易走火,怕不小心伤人,平日工作是不拿出来的。
沈清和冲护卫长抬了抬下巴,他瞬间会意,朝远处空地上的顽石开了一发。
嘹亮的炸裂轰鸣回响,空气弥漫起淡淡的硝烟味,这些似乎天然就能叫人的心跳加速,血液沸腾。
人群纷纷后退半步,见威力如此巨大的只是护卫长手里一根铁棍子,瞬间被这神兵一惊,空长出一身肝胆来,喝了酒般面色发红。
胡族就在卧榻之侧,从在丘泉完全掌握话语权的那刻起,沈清和就已经组织商讨过如何提防应对,瞭望台不过是诸多措施之一而已,才有的今日一条条布防有条不紊下达。
薛不凡见他方寸不乱,也将心落回肚子里,驱马到他身侧,“没听说你还有当将军的本事。”
沈清和:“是没当过,我还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干。”玩过一千加小时的骑马与砍杀,不知道算不算。
薛不凡猛回头:“那你…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