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课了。”小姑娘声音小,看上去有点兴奋,脸蛋红扑扑的,一字一句道:“沈哥哥,我不叫李二妞了,现在我叫李清。”她顿了一下,“是清水的清。”
“李清?”沈清和愣住。
“是的,李清。“她用手指在土地上写出笔画。
“我请老师帮我起的名字,已经有好多同学让老师帮忙重新起名了!”
小姑娘着急补充,期期艾艾问:“哥哥,我不想叫二妞……我可以叫李清吗?”
“当然。”沈清和失笑,“你可以叫你希望的任何名字。”
“那沈清,你现在认了多少字了?”
小姑娘说到这里就自豪起来:“已经认识千余字了!还会查字典!我是我们班认字最多的!”
“好姑娘。”沈清和抚了下她的脑袋,“要是你这学期的期末考试能考第一,哥哥送你件礼物。”
李清有些羞赧,郑重点头应下。
目送人走了,沈清和抬脚继续往里走。内院环境比外头清静许多,高容闲暇时培植了几株垂盆草,轻巧吊在廊下,叶片细长柔软,尖端偶尔能开出几朵玲珑小白花。只是最近缺人侍弄,花朵枯黄掉落,尚且无人清扫。
沈清和讲落花捡了埋进土里,拍拍手,推开会议室的门。里头的争吵尚未停歇,几人正争得脸红脖子粗,就连平日最冷静的高容也面有愠色,倒是稀奇了。
“吵什么呢。”
四人转身,见老师来了,纷纷作礼。
胥乐生率先道:“老师,我们在讨论最新开的那块试验田该归谁呢。”
单伯文一改往日谦和,“扦插法和嫁接法还在试验,这是很重要的方向,自然应该以我的为先。”
高容:“师兄,上次是你项目里的羊把我试验地里的苗给吃的半死,我差点完不成论文,于情于理都得让给我吧。”
单伯文:“这一码归一码,师弟你不过是种些药材,这么肥的土未免靡费,我给你另找一块……”
高容直接打断:“师兄此言差矣,珍贵的药种才需要肥土培育。”
乐胥生插一句:“师兄师弟如果相争不下,公平起见,要不给我吧!”
朗新月悄悄对着沈清和使劲,“师兄们一人都有好几篇一作了,新月也想当一次,不知道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。”
自从第一本书院编订刊物《从清北到大雍》发行后,有撰书立作这根胡萝卜诱惑,人人都想占得更多版面,铆足了劲做项目写文章。
现在平日既协助他治事,又要在田间做实验,偶尔还得授课讲座,忙的都跟陀螺一样,长了三岁不见稳重,攻击性倒是更强了。
见这引线又要一点即燃,倒是都不嫌累,还挺乐此不疲。
他也不做裁定,只叫他们自己内部商量,转而提起了基础教育的问题。
厌学真是个贯彻古今的事儿。
治理一郡,经营民生,光吃饱穿暖还不够,需求结构的金字塔越往上爬就越困难,所谓温饱思□□,道德与伦理的约束必须要有。
这些约束从哪里来呢,读书明理,明理修身,修身便是做人。
谈这些还有点长远。
但他们的一生怎样,至少再不会是一眼望得到边界。
“笃笃&ash;&ash;”
众人沉思之际,房门再次被敲响,最近的朗新月开了门,门外竟是风尘仆仆的游洛!
看到众人,他眼睛瞬间红了。
他们一开始拜入清北门下都是奔着科举提名来的,虽然现在跟着老师远迁西北,但到底对一封皇榜,白马簪缨有希冀。苍州未设考点,游洛便趁完成论文的空档,申请了去徽州参加州试。
来去一月,如今已要入夏了,他才匆匆回来。
“怎么样?成绩如何?”几人也不吵了。
游洛将书箱往地上一搁,摇了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