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手空空地走了,多没礼数啊,得给留点惊喜。
于是龙骧卫抄家时,轻而易举找到了桌上散落的秘密文书,信件往来,字字珠玑,本想蒙混脱罪的魏家族人看到时候目眦欲裂,才知是大势已去。
这会儿还有哪里不明白的,公羊慈,魏宏伯,全都金蝉脱壳,留他们做了弃子!
一朝清算,徽州矗立百年的高阁一夕间轰然倒塌,消息如同离弦之箭,惊动十三州所有有名姓的世家。
越霁叹了口气,“陛下是嫌弃我们这些为他遮挡过风雨的臣子了。”
禄王在首座,他握着一块白帕,将掌心的汗擦了又擦。
在场会晤的要么是一族之长,要么是族中得头脸的人物,脸色都沉如锅底。
天下众生都是君王的子民,君与臣,至亲至疏,此消彼长。
世家从前看似横行无忌,如何不是依凭君王的庇护呢。只要皇帝还要依靠世家坐稳天下,就必须要付出些报酬,特权,宠爱,敬重……世家的权柄便是在此滋养下日益猖獗壮大。
&ash;&ash;即便如此,也从未有一位人君舍得放弃。
萧家的皇帝们再疯,也没想过将头顶庇佑的乌云给挥散。
所有人都觉得,这样的平衡会一直维持。
没想到碰上了个硬骨头。
才坐大宝没几年的年轻皇帝,不但要这么做,还要赶尽杀绝,全然不顾惜世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,上疏请求收回成命的人从和政殿一路跪到珑璋台。
全都走了眼,萧元政才是萧家最疯的人!
萧家在自掘坟墓,但没有人想陪他去死啊!
高台动荡,人人自救。
这些各地盘踞,举足轻重的任务因此聚集一处。
想到那个冷面阎罗一般的侄子,禄王现在就只想跑。虽然与皇位无缘,但他也是享了一辈子清闲富贵,这些人不由分说将他从封地揪了出来。
现在好,侄子都要在他的封地七进七出,该怎么向人解释啊!
“我说,都快到年关了,要不我们就在这里散了吧,大家都回去过个好年呢?”禄王赔着笑。
“禄王殿下是想打退堂鼓了?”魏宏理扣着手中暖炉,眼里血丝遍布,几天没睡好觉,“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现在谁都走脱不得!”
他代表魏家集结部曲,伴随禄王去京都,昨日收到飞信,他甫一离开,家中便遭逢大难。他们与皇帝争口气,还没对上擂,魏家先成了出头鸟,最伤筋动骨。
别人还有退的机会,他是连退路都没了,唯一机会是等待功成,为魏氏昭雪,不然渡江回了云中郡,指不定脚一沾地就要被押解!
“诶,这话可不中听,我们怎么就是蚂蚱了。要说着急,那还是魏兄你更急点。”逄明德掸了掸大袖上的灰尘,五姓倒台了一个,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坏事,一块肥肉,分的人少了,其他人嘴里的肉就多了,谁说他们逄氏一族不能摇身一变,跻身五姓呢?
“逄明德,魏家不成了,你以为你们能好到哪儿去?”魏宏理一拍桌子,厉声呵斥,震得桌面哗啦啦响,“下一个就是你,你们!”
“我可没这个意思。”逄明德无奈摊手,一副坐看狗急跳墙的姿态。
还没商量出个结果,自己人先内讧上。
胆大包天,又被蛀空了脑子。越霁皱眉,与这群人共事,实在上不得台面。
瓷杯中氤氲的热气轻飘飘掀起,他缓声道:“身为臣民有劝谏之责,使主内无邪辟之行,外无骞污之名。先生们也是忧心天下,担心陛下,但确也实在操之过急,竟在越某不经意时把刀都架起了,难怪陛下误会。”
禄王总算是找到个讲理的人,立即侧身贴过去,讪笑说:“越公子说得对,都是好意,可不要好心办了坏事啊!”
众人幡然清醒,他们借禄王的势,名头不就是为的清君侧?就是不成了,也是有话讲的,人人剖开胸膛一看,都是一颗赤胆忠心。
分辨清楚了,后面的对策就好说得多。
这样的关口,将越霁公子都请来,一来顺风好借力,说话也更有声量。二来,昭桓帝不将他们放在眼里,大雍第一显贵的门户,总该郑重些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