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和当然没同意。一人垄断不是他要的结果,几次在各州的展销会顺利举办,他手里已经捏了不少商人资源,这些走南闯北的行商就是活招牌,将印有‘清北’标识的产品推向十三州,从此清北出品这个名号将彻底在这片大陆打响。如今形势逆转,从被选择到掌握选择权,他还能筛筛这群人的行事人品,挑几个长久合作,做他的经销商。
两个学生此行也收获颇丰,比谁卷似的,临行前交代的实习报告写了整整三本册子。胥乐生本就八面玲珑,行商正好切了他的肺腑,倒是曾经几人中最寡言的朗新月变化最大,逢人也能说上几句鬼话了。他生于微末,一上谈判桌比谁都豁得出去,长相本就偏了迷惑人的阴柔,桌上一推一拉的话术,成单率甚至还高过了胥乐生,叫人啧啧称奇。
沈清和骑驴找马三心二意,赵金山自然不乐意。黑发青年也出了稳他发法子,给了几个书院特招的名额,这也是外头车船熙攘的缘由&ash;&ash;几大书院自诩清流,不愿将高门子弟与下流商贾混迹,可沈清和他不在乎啊!
除了必要的本地学生,还有预留给平云郡主府中的名额,剩下的人头向广大群众开放,只要肯为学校‘做贡献’,就能破例招收!
招生是招生,招商也是招生,一个学生就是一栋楼,多收几个连新室内体育馆的资金都出来了,沈清和当然乐意的不得了,连萧玉姬得知了都无言,说他将开书院当成了一门生意,来者不拒大开方便之门,比奸商还奸。
沈清和听了只是笑说:“非也非也,这叫有教无类,不论出身门第,只要有志就能来书院念书。”
萧玉姬翻了个白眼,啐他一口虚伪。
如上,就是车马盈门的缘由,这些外来商户出身的学子被安排在第三批开学,游洛朗新月作为优秀毕业生,被安排留校做苦力,为新校区做贡献,分派到了招生工作。
若说门第之后是翘尾巴的花孔雀,矜傲之余尚且自持身份,那这些捐钱捐楼被送进来的富商之后就真是钱罐子里泡出来的,若是乍富之家,千宠万宠一点油皮都破不了,不读书也就不读书了。那些通晓些道理的商户,送不进一般书院,便延请先生来家中授学,但这些少爷公子家里都是富甲一方的存在,足够他们横行无忌。什么也不缺,什么也不少,一切都来得轻易,家中也不在乎他们未来是否能考取功名,只要乖乖待着别惹出大事就行,一本书是囫囵着读,一副花花心肠倒是养得全乎。
清北书院早半年就开始宣传招生,这些走南闯北,消息灵通的商人也是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,听闻这里有家书院招生竟不问出身,只要捐楼就行,似乎还有五姓背景,那好啊!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了!着急忙慌就报了名,把家里的长子幺儿统统送进去!
这也导致这第三批新生质量良莠不齐,有的除了家财万贯,只剩一身臭毛病。
朗新月皱着眉,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。
他从前在京都就和这些富家弟子打过照面,背靠门户的尚且龌龊,何况这些猖狂的!都不是什么好东西,想让他们乖乖听话,遵守书院的规矩,得费不少功夫。
游洛咧开嘴,他也知道这些少爷的劣根,说得好听是初生牛犊悍不畏虎,说难听些就是心高气傲尚不识天地高厚,看这出门一趟的排场,前呼后拥,恨不得将家中小厮女婢全都带出门伺候,怪不得别的其它书院不肯收。
“车马不许进,都停在院外的停车位上!随从只许带一个,铺了褥子也全都得走干净!”
他这一嗓子,叫人群立即骚动起来,有个金衣银绣的少爷掀了帘,扯着嗓子喊:“怎么说话的,我可是捐了楼的!带几个人进去怎么了?!”
游洛抱臂:“在这儿排队的谁不是捐了楼的?早点收拾好早点进书院选床位,四人寝课不多,抢光了就只剩六人寝和八人寝咯。”
什么!四人寝,还要和旁人一起住?!
不对,听他话里意思,好些的才是四人寝,竟还有六人寝和八人寝!
他们大多从襁褓时就一人一间院子,床前四五个奶妈围着喂奶喂饭,哪里委屈得和旁人窝在一起睡过!
实在欺人太甚!
“天杀的,我们捐了这么多钱给你们建楼,结果还要住四人寝!你们真是比奸商还奸!”
几人气得当下就要走,游洛凉凉开口:“走也行,学费是不退的哦,说不定还能为其他人腾出几个四人寝来,慢走不送。”
准备招呼调转车头的几人立时怒目相视,虽然他们不缺钱,但是这学费的数目确实不少,白白扔了连个响也听不着,就算他们平日花天酒地,那也不免要肉疼啊!
这些人里也不全是花花太岁,有拎得清轻重的,他们不缺钱,只是少了上升的途径,虽能使些银钱和名流子弟玩在一块,但他们比谁都清楚,大雍的阶级壁垒何其坚不可摧,现在的皇帝不允许卖官鬻爵,查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,科举有事无望,进书院镶金边,说不定还能学到些五姓积累的家学,这已是为数不多向上去的路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