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莲观的守备巡查在孔正卿登临那日后开始森严,沈清和一连三日都没找到时机,反而被这观中香火气折腾得出现头晕症状,偶尔在晨起诵经时,对着那巨大俯视的菩萨像,有了他正对自己咧嘴笑的错觉。
第一次幻视时他打了个激灵,掐着大腿清醒过来,那泥塑的东西待在原地一动不曾动,也没有突然张嘴。用余光打量周围人,他们面色恍惚,唇角含着幸福的微笑,显然有了症状。
没错,这观里的香火有致幻作用,闻多了人就要开始‘见小人’。
他们这些侍奉的人每日晨晚打坐都在香炉边,吸入的最多,头几天只是眩晕犯恶心,管事道士谎称因为刚开始近距离接触菩萨宝相,威压之下都会有这种反应。到后来适应的越来越好,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也只以为是菩萨显灵。
外面的香客也如此,来的次数越多,吸入的香气也越多,自然对白莲观更加深信不疑。那日敢和官府对峙,怕是也因深信观里有真神庇佑,才如此不怕死。
所以白莲观发展到这么大的规模,信众广布四海,就是靠药物催生来的。
沈清和给这背后势力的形象再添一笔,不仅有资源有见识,还有会制药和批量生产的手段。
本想再找找其中密辛,现在是来不及了,系统只能分析药物成分,谁知道这药物对身体智力会不会有影响,必须尽早脱身。
事不宜迟,今晚就动手。
傍晚,沈清和在水缸里下了几丸药,没什么危害,只是叫人格外困倦,同时和小满交代好不要用饭用水,静待夜深。
月黑风高,乌云蔽月,万籁俱寂。
沈清和睁开眼,小满已经紧张地坐了起来。
“我给你的东西放好,每个地方香炉都要覆盖到,点引线时离远些,这东西伤害很高。”他一边披道袍一边说。
小满从下午就开始紧张,她已将路线在脑中过了无数遍,就是摸黑也能找到。
她跨出门栏,沈清和在背后叫住她。
“如果遇到人了直接走,别想太多,我们还用不着一个小孩冲在最前面。”
“要记得,你姐姐还在等你。”
小满努力点着头,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下,小跑着去了。
沈清和深吸口气,单手将长发攒好,换回了男人装束。
其实他后面的日子并未刻意装扮,但观里管事似乎已经确信他能卖个好价钱,并不在乎他到底是男是女。
夜晚的莲花观伏于夜色,初露它的狞恶。
天上乌云被一阵夜风缓缓吹散,枝头蝉鸣在寂静中更加嘹亮,迎来了清月皎皎辉光,于是便更卖力地振翅,要为接下来的戏幕添个彩头。
系统小小声对他说了声加油。
沈清和微不可查点了下头,一路走到正门口,孔大人先前就是在这里铩羽而归的。他先将门上沉重的腰木取下扔在地上,随后一步一步接近那端坐阁中的泥木菩萨像&ash;&ash;
他依旧笑容悲悯,睥睨世人,身下莲座已被塑成金色,假以时日或许真能脱去泥身,成就金体。
不过不会在这里。
沈清和收回视线,已经站定在巨大的香鼎前。
爬上鼎座,从腰间取下一只陶瓶,弯身将仍旧温热的香灰扒开。靠的越近,那股怪异的甜香就越令他头疼烦躁。底下的陈灰是凉透的,他将陶瓶在里面深深埋好,转身要跳下鼎座时突然脑中有惊闪划过,回身又往深处扒了扒,一本账簿似的卷册正埋在里头。
这里距离正门不过十米远。
哈哈。
“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,是懂心理学的。”
他掏出账目来翻了翻,果然是他想要的东西,这就是观中男道女道迎来送往,进出买卖的收支簿,买主遍布苍州,一目十行看去甚至还有熟面孔,昔日州府见到的有两位同僚也赫然在列!
沈清和眼神冷下,他将账簿在怀中放好,信手抽了罐里两根香,点燃后轻吹,夹在指尖甩了甩,打量着星火微明,丢进了炉鼎里&ash;&ash;
“敬您,白莲圣昙菩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