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?你……”
小满又恐惧又恶心,强撑着不啐在这杂碎脸上。
道士见女孩低着头, 眉头一皱, 就要上手抓她,小满腿一软,突然被个影子罩住。沈清和突然倾身半伏在小满身上, 拿捏着语调:“你一定要收了我妹妹啊,我们姐妹的诚心,天地可鉴啊。”
管事一愣,这大高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?!
他立即臭了脸,牙保今年是突然瞎了眼吗,不知道上头要挑什么样的?这都是什么货色!
“去去去,你们这样的一看就没有慧根!就算到了白莲圣昙菩萨面前……”
沈清和抬起脸。
“&ash;&ash;但是话又说回来!”道士一个大喘气,胡子一翘,差点没给自己憋死,“我仔细那么一看,你们姐妹诚心足够,定能打动尊者!”他说着又多看了沈清和一眼,就是高了点,声音粗了点,长得是漂亮,漂亮得没话说,不愁砸手里的!
他满意地一捋长须,转身向下一人走去。
也是混进来了。
真就纯看脸呗。
沈清和站起身,安抚性地拍拍小满的头,“别怕,别抖,我在呢。”
小满依靠在沈清和身上,呜咽着轻轻嗯了一声。
她满打满算,几月前还是在爹娘膝下耍娇的年纪,今日就要羊入虎口谋划大事,实在没法全然镇定。
那位大人的手一直还搭在她肩上,给她带来些许心安,小满就在心里拼命想着姐姐。
我要坚强,姐姐的性命只在我身上了。
这筛选‘有缘人’的活动,因为某些标准进展的着实快,在场大约数十人,老道只片刻便选好了。
“好了好了,就这些吧。你们没被选上的也别哭丧着脸,在家中对着尊者的牌位日日祈福,还是能得到些许眷顾的。”
沈清和一行挑中的被从小门带进观里,因为身量和长相,他几乎在每个老道面前都受到一番眼神洗礼,饶是自信如他都有些忐忑。所幸最后也没人说什么,摆摆手分了厢房。
他和小满分到了同一间,十人的大通铺,每人还得了件灰白道袍。
为了更具‘仙风道骨’,这袍子不论男女,都从头宽敞到了脚,比他穿的女装还要合身些。沈清和立即换上,行动都方便许多。
“诸位既入了我白莲观,就要守我观的规矩,应衣冠整齐,肃静庄严,不可光身赤脚,也不可高声喧哗,忌轻忽言笑、举止不雅、轻慢戏诙。还应晨昏定省,日日茹素,忘却凡尘,潜心侍奉白莲圣昙菩萨,方能得极乐往生。”
管他们厢房的是个中年女道,黑发一丝不苟扎起,神情严肃地讲了一堆规矩。
沈清和装作温良洗耳恭听,心中却想:这道观做的是乌糟事,面上功夫倒是一丝不苟,模拟游戏也没那么真的,难怪那日孔大人来时抓不出错处。
就是这规模,这配置,还是全国连锁,背后必有大势力经营。
到底会是谁呢?
正思索之际,女道已经说到他们除了每日诵念道经,还要学弹琴品茶,五音韵律,沈清和突然对这白莲教幕后人的用意有了新认知。
道观佛庙在大雍风行过一段时间,又在清学的推动下到达高峰,宝华寺,极清观之流,还一度被封为国寺国观过。在书卷记录中也向来被称作‘清净地’,只是礼乐崩坏世道纷乱下,许多东西已随流水去,就连这清净庄严的地方也被有心人敢来用作淫乐。
苍州的白莲教修建刚满一年尚不知情况,其他地方那些长存多年的自然脱不了已是一滩泥沼。
普通美人已经不新鲜了,硬要弄些‘别出心裁’的花样,要在白墙青瓦,庄衣素色间找刺激,不惜绕这么大一个圈子,造了个伪神,骗这么多良家民女,真会玩,真下作,真令人作呕。
什么是亵渎,这才是亵渎!
沈清和看着房中那尊供人参拜的白莲圣昙菩萨坐像,冷笑连连。
……
铜钟一敲,余音袅袅,又是新一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