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和刚嘱咐完,绿松敲了敲房门,“公子,同四小姐定的祁家,遣了位郎君来纳采,主院派人来传话,叫公子们都去见见人。”
“来的是谁?”
绿松:“听说是新郎官的兄长。”
婚前纳采向来是遣使,头回听说让兄弟上门的。沈清和心下狐疑,世家罕有对外通婚,低娶还叫兄长来纳采,古里古怪,只能说足显对这门婚事的重视。
正厅已经簇拥了不少人,沈宅除了不能迎客的偏房庶室,叫得上名的基本都来了,沈兆携秦氏坐上首,下首第一人是个相貌堂堂的公子,褒衣博带,上俭下丰,超脱不凡,正是上流名家的潇洒,
举家上下都视其为贵客,将最好的器皿酒茶拿出相待,沈家子弟不论嫡庶皆郑重其事,目光偶有追随着瞧,想多窥学上几分五姓门第的风度。
“沈家的兄弟们都在这里了?”祁连均将堂上众人扫视而过,没有看到想见的人影。
“是的,大多在这儿了……”沈兆看了圈自己的儿子们,发现最现眼的那个儿子没来,拧了拧眉,这小子是皮紧了,平日四方乱窜,这么紧要隆重的关头倒不见人影,硬是要在未来通家前失了礼数。
不论如何还是面上摆笑:“家中是还有个混不吝的二小子没来,他性子内敛,遇上这样的场合时而脸薄不愿意出来,不必等他,吃茶,吃茶!”
祁连均惊讶:“是吗,原来二公子是这么怕羞的人。”
“是是。”
这话题怎么就跳到沈清和头上了,沈兆匆匆把话题扯回来,叫自己两个得意儿子过来,“这是我家小子清峰和清淳,一个在尚书台任令史,一个马上要投身科举。”
若旁人定要大吃一惊,朝中堂堂三品大员,竟向一个无官无职的小子推介自己的儿子。
可在场无人有惊异,盖因祁连均来自鄱会祁氏,一个世家,累世官宦,能撬动的资源是巨大的。
虽说沈家投诚过常氏,但不过就是个无足轻重的等闲人物,哪里有姻亲来得牢靠坚实,沈家自然“深明大义”,顺理成章倒入祁氏阵营。
只听外头通报,少年形貌俊美,特别是一双眼睛,见人便带三分笑,一副皮囊锦绣,正是沈清和。
“父亲母亲好啊。”沈清和随意拱手一拜,他偏头,便看到了祁家的那位兄长。
……呵。
若先前还有半分疑虑,如今皆尽数消散。
就是冲他来的!
“沈公子好啊。”祁连均笑眯眯地看他。
堂中原本的融融泄泄顿时一凝,沈清和完全没有冷场王的自觉,见有两个位置空着,大咧咧挑了个坐下,正好和祁连均面对面。
沈清淳刚和祁氏来的公子见完礼,就被抢了位置,高堂贵客都在场,他绝不好发作,只愤愤瞪了沈清和一眼,他妹妹和祁家攀上姻亲,过了这阵,看这沈清和还怎么同他嚣张!
沈清和架起一条腿:“哪位有眼识珠的公子,竟瞧上了我家妹妹。”
他更想说沈鸢儿真是个倒霉蛋子,要嫁到这祁家去,不过只是定亲…若有机会……还是得搅了桩婚事。
这不像那春水煎那次,发个疯就完事。
旁人不觉,祁连均自然知道他话里的火药味,还是似初见时一样,态度仍是对不知天高地厚的顽童般宽宥。
“舍弟祁玚见沈家娘子秀慧,倾心不已,才起了求娶之心。”
祁连均是祁司徒嫡出的儿子,这祁玚与他都不是排在一个字辈,那就是旁支子弟了。
他又想冷笑,这祁氏真会算计,那个旁支来打发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