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阶下委屈恫哭,求他做主的少年,如今也在场下,长身玉立,户扇轻摇,半点吃不得亏。
晋昌觑着陛下脸色,眉目平和,估摸着是赞许的,便也笑逐颜开:“往日传言竟都当不得真,我瞧着,竟有几分陛下年轻时的风姿。”
昭桓帝笑了:“是张牙舞爪了些。”
“少年人,意气风发也不是坏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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朗新月从状元楼侧门出来,钗环不知散落在何处,盘起的垂髻早已松散,口脂也晕开了,他却不管不顾,只知道用裙摆紧紧拢住集起的钱币,头也不回的往城外跑。
“喂,停一停!”
背后传来呼喊,朗新月警惕回望,空出一只手贴在腰侧&ash;&ash;那儿有一把他日日打磨锋利的匕首。
“呼,你怎么跑这么快啊!”着蟾绿锦服的少年匆匆跑来,看到回身盯着自己的朗新月,蓦地红了脸,“那个,我们公子叫我给你的。”
一只绣包从他掌心递出。
朗新月看也不看那绣包,后退两步,指尖悄然摸上了被体温熨热的刀柄。
“你别怕,我们公子不是坏人。”少年连连摆手,将那绣了柄如意的荷包打开一个口,一汪金灿灿的叶子,朗新月一瞥,呼吸立时发紧。
这些钱……哥哥就有救了。
他的眼神突然沁出些热腾腾,湿淋淋的意味,盯着面前的绿衣少年。
少年却是吓了一跳,把口袋一系,直接塞进了朗新月怀里,随即立刻拉开两人距离,看向他的目光有点可怜。
“我们公子还说,天生我材必有用,千金、千金散尽还复来,钱不用还,他很看好你。”
朗新月像突然泄了力,他的脊背佝偻下来,声音喑哑:“你的公子,叫什么名字。”
“这个啊。”那人挠了挠头,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。
“公子说,叫他雷锋就好。”
第7章
洒金巷尾,清北书院门口整一条街仍是门可罗雀的寂静。
原先这处半条街都归了英王府,自从英王意图谋反被夷灭三族后,久久未有新居民入住这忌讳之地。
连带他这栋宅子的房价都跌了不少。
沈清和望着人迹罕至的大街思索片刻,便从正门入了书院,踩着辰时准点推开教室门,一边在心里和系统交流:“第一天可别被我抓到迟到。”
的确没人迟到,四人早早就在桌前坐好。
“先生好。”单伯文带着几人一齐起身作揖。
“同学们好…你们这是……”沈清和话说到一半,震惊于四人脸上顶着的熊猫眼,“不会有人嫉妒你们考上清北,把你们给揍了吧!”
“不是,我们昨日在看书……看得晚了些……”书院里的油灯燃得又久又亮,加之他们一个个都兴奋得不行,就看了一夜的书。
单伯文摸了摸鼻子,很是不好意思,又不想先生觉得他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。
沈清和看他们一魂出窍二魂升天,确实和自己三个实验项目一起ddl,通宵睡在实验室的状态一模一样,非常赞许:“学习态度很端正!这么爱看书的话,作业多加个手写两千字读后感,不准过度借鉴,明日给我交上来。”
每个人桌上堆得小山高的书籍,生怕给别人抢了,沈清和又想起那堆了一屋子的书。把电子书转化成实体书本来就是系统的基础功能,只要到一屋子的量级,也是系统连轴转了一个月才出的工作量。
他在侍郎府躺了一个月,它就赶了一个月,还记得刚结束工作的那三天,任他呼叫了一声又一声,系统都装死没说话。
沈清和在椅子上坐下,看到早早被沏好的茶水,托起杯盏饮了一口。
“说说你们昨天都看了些什么。”
性子最清淡的高容率先作答:“先生,我家世代行医,便披阅了《本草纲目》《神农本草经》等数本医经,有些篇章不仅闻所未闻,记载的青葙,风藤,芥子等至少有数十种药材性用和我所知的相去悬殊,又有许多不曾听说过的炮制方法,不知先生可否为学生解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