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隐面目沉凝,铁爪般的双手向沈清和抓去&ash;&ash;
“不要&ash;&ash;”
“砰!”
沈清和闭眼扣了拨片,伴随着改良版燧发枪的,是同样强大的后坐力,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,虎口和小臂迅速攀上痛麻,一时竟失了知觉。
越霁瞳孔颤动,脑中恍然白了一瞬,这辈子都没有过的空白如水没过肌骨,向来智慧玲珑的心窍停摆,只剩下轰响之后的茫然。
痛感比响声先来,越隐单膝跪倒在地,勉力转动头颅,视线难以聚焦。
“……快…走……”
越霁回头,身后是大敞的殿门。
他七岁就被族长择为越氏的继承人,至今已有二十余载,第一日就知晓,越家的荣光、家主的性命高过一切,其他所有都可以暂时割舍。
沈清和伤了越隐,这都是越家发难的机会。若越隐丧命,那皇帝也保不住他啊。
他向光明处走了两步,越隐低垂着头,唇角向上扯出一个笑。
手里沉重的燧发枪被另一双手接走,沈清和手心还发着烫,木木地什么反应也没有。他不止开过一次枪了,这次见血的反应没上次这么大,但脸色也难看得很。他没想过这人会直接扑过来,也没有想直接要了谁的命。
这次到东京,他想要的结果也不过是把所有人都控制起来,有了谈判的筹码,才能保所有学生无恙。悬丝之间,他的头脑也转的很快。
为了学生,为了大局,越家人不能死在东京,死在他和皇帝的眼皮底下。
“陛下,快……”他回过头,看着萧元政端起了枪管,对准了地上的人,声音卡住。
萧元政眼神很稳,是立刻就做下决断的,见青年怔住,向他解释,“他可以活,可以死,不能半死不活留在这儿。不要怕。”他从开始就没准备姑息参与此事的任何一人。何况现在他,是很大的威胁。
“不,不不,他不能死,他……”
今时今日风水轮流转却半点动不得,他也不痛快!
越隐能忍痛,并非代表不疼。他小口吸着气,感受着胸下三寸的钝痛,像被人用烧得通红的铁棍插进肋里搅动。但他清楚,痛,没致命,暂时死不了。
耳边所有声响逐渐离他远去,他想再确认一下兄长有没有走掉,抬头对上的是漆黑的口径,那柄瞬间将他伤至垂危的凶器。
这样的距离,对着头颅,十死无生。
越隐眯了眯眼,还有力气挑衅,张嘴吐了几个脏字。
“臣管束不力,请陛下放过越隐!”
越隐所有的张狂表情都凝固在脸上。他看着孤傲的兄长兄长俯身跪匐在地,做了君臣叩拜的大礼。
越隐失血过多,两眼一翻昏了过去。
越家,多少显贵的门楣啊,特许免了跪拜的。谁见过越霁这样啊,谁能想到他这样啊。殿内静悄悄的,悚然爬上了所有人的面孔。越家都俯首了,那他们&ash;&ash;
所有人心中门阀凌驾一切的念想开始摇摇欲坠,剖出的现实血淋淋展现在眼前,他们遥遥分布在大雍的一十三州,没有一刻比现在感受更强烈。
昭桓帝俯视他,没说可以,也没说不可。
年纪相仿的两人,从开局之前就坐在了棋盘的两侧,比肩并起,分庭抗礼。到现在,似乎有了结果。
“所有一切。”
越霁闭了闭眼。
“臣愿意代为受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