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容错愕地看向老师,他在朝没有一官半职,并非天家臣,持这尚方剑未免名不正言不顺。
沈清和明白他顾虑,“陛下将此剑赐我,便是全然信任,如今我也全然信你。”他瞥了眼垂头思索的严如海,像是特意说给他听。
“阻碍者,可杀,违逆者,可杀,听到了吗。”
第74章
车马过了午时才再度启程, 沈清和独自闭目养神,通往京都的官道平坦安定,他们才敢趁着夜色一路行进, 直抵京都。
已是宵禁时,更深夜静, 御史中丞持有昭桓帝御赐的符节,二人顺利被放入城中。
孔正卿知晓他离京前和家中多有不快, 适时相邀:“夜深了,沈大人不如来我府中暂住。”
沈清和摆摆手, “这么多年没回家, 我的思乡之情也很旺盛, 如今回了京都, 怎么能不回家里看看呢?”
孔正卿见他从容自如, 便也应许, “别忘明日进宫谢恩的事, 陛下等着你呢。”
沈清和:“自然。”
昭桓帝执掌中馈, 除了很偶尔几次微服,他们能碰面的次数虽屈指可数, 但这些年飞鸽传信可不少,信鸽都换了一两波, 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隔阂。
那身赤红的官袍笼冠被锁在随身的箱子里&ash;&ash;里头还有清北书院这学年的学术成果总结, 财务报表,重要档案, 来年的展望计划。
沈清和伸手抚上那只雕花的木箱, 那人的信重,与自己在这个世界曾刻下的痕迹,都在这里了。
时过境迁, 他已不将昭桓帝当做要奉承的老板,而是志同道合的好兄弟。
虽然他现在能略微施展开拳脚的力量皆依仗这位好兄弟,但且再等等他,等他羽翼长成,一定投桃报李,什么世家,什么权臣,统统都给收拾了,叫他这皇帝也能当得安心痛快。
这想法是有多大逆不道,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。
但沈清和确确实实就是这么想的。
两队车马分道扬镳,相背而行。
沈清和没带什么回来,孤零零就他一人,一辆车,随他来去的雪骓,还有孔大人匀给他的车夫而已。
夜里的京都归于一片沉寂,只有门前的两盏纱灯颤巍巍地映照出‘沈府’二字。沈清和掀开车帘看了一会儿,马夫下车去叫门。
守门的仆役半夜被惊醒,早已宵禁,是哪里来的狂徒敢在门前撒野。他揉着眼睛,提灯恶声恶气的去开门,见是个灰衣短打的生人,刚要斥喝,远处车驾上传来幽幽的声音:
“你家公子回来了,不认得了?”
委屈到拉车的雪骓打了个响鼻。
仆役吓了一跳,抬了灯循声看去,素净青衣的公子挑着车帘看他。仆役是家生子,一打眼就认出了这是离府多年的二公子&ash;&ash;不,二公子早就被除了名,现在他们的正头公子只有两位。
但这除名也不代表他们这些下人能随意驱赶造次,家主也没留个准话,仆役颤颤巍巍,开门不是,关门也不是。正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,到底该不该将人迎进来!
就见他丢下句“公子稍等”,头也不回地往里跑。
沈清和摸摸鼻子,自己有这么吓人吗,跑得鞋都掉了。
看了眼半开的门,直接招呼车夫往里进,不管自己的突然回来会造成怎样的震荡,黑法青年拖着乏累的身躯回到他曾经的院子。
当初沈府购宅添置,少不了用到他母亲带来的钱财,他常住那座院子理所当然又大又宽敞,一应用度都是上佳,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代,近乎能和他那便宜爹的主屋媲美。
不过他走了这么久,屋子久未洒扫,肯定住不了人&ash;&ash;
嗯?
他抬脚就将紧闭的外门踹开,一路向内,门前点着两盏灯笼,天井更是连片落叶都没有,完全不是荒废多年的样子。
有人鸠占鹊巢啊。
这一脚直接将整个门房惊醒,他可不管此举会招来怎样的非议,抢了盏灯,一路进到他的卧房,榻上一人睡得正香,这样的动静都没把人折腾醒。
微弱的烛光将睡熟的脸庞照亮,沈清淳迷蒙地睁眼,一张午夜梦回多次出现的脸正对着他。
??!!
“啊&ash;&ash;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