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回能大摇大摆地进去书院,朝出客得意地看了眼门口守卫,可惜不是昨日死活不让人进的那位。
“这书院里确有能人,没想到把你都吸引来了。”谭萍矜持道,“先前游至苍州时我也曾和此书院的山长打过照面,当时还打算过留我做先生呢,若非师长都不在本地,我或许还真就去了。”
“哦?”谭萍顿住了,上下打量他 ,一手掩在唇边问:“那你考过那什么,教资了?”
“教资?”
这回轮到谭萍讶异,朝出客一副‘果然不止我一人不懂’的表情,双手抱臂,将昨日他得知的全告诉他,谭萍哦了一声,猜测说:“或许是那老师看中我的才气,免了我的考试呢?”
“怎么可能!什么叫规范教师,知不知道?难道自己学的好就能代表会教学生了?是不是不尽然!”
“似乎……也有道理。”谭萍也认可他说的话,没想到朝兄竟如此回护清北书院的规章制度,难道真在他不知道时,这教资已经成了大家公认的老师上岗必备资格证,首创这东西的清北书院已然名声大噪?
金鳞岂是池中物,就知道这位沈院长绝非常人,他带老师来此看看,决计是没错的。
清北书院有没有在大雍十三州名声大噪,朝出客不知道,他只知道听到谭萍说自己任教无须考证时,慢慢就破防了。谭萍有点名气是不假,自己也不是差的,士林里怎么说都能压他几头啊,没道理不收自己啊!
百丈书院离丹阳郡也不近吧,潭画师夸了又夸,连这把年纪半截入土的宝山老人都亲自来了,他的兴趣难免又往上提了提。
单看外表已是不凡,难道内里更有乾坤?
就是眼界不大,没见过什么世面,竟然将他都拒之门外!
两边人都心藏疑惑,但又未曾互相通气,直到进了院门,才齐齐张大了嘴巴。
一列列整齐规整的楼房疏落排开,白墙黑瓦,檐角笔直,老樟叠翠,绿地荷池,一切认识的不认识的东西都环绕着主轴线上一座黑色的塔楼。
寺庙里才有的巨大铜钟挂在最顶上,待塔楼上造型怪异的日晷指针走向整点时,连空气都为之震荡的钟声就在天地间回响&ash;&ash;这个声音在书院外铺席夜宿的朝出客已听过多次,宝山老人等一众学生与他头回听闻时并无二致,脚下一颤,随即四下迷茫惊恐地抬头,最后视线定在那座尖顶的塔楼。
不消片刻,原先还算寂静的书院瞬间像画中点睛般活络,不知凡几的院生人人身着蓝白,宛若游鱼入水,转瞬将空荡的长路都给占满,宝山一行人未穿院服,看着也不是学生的年纪,倒是吸引了过路人的视线,不过路过的人也就匆匆一瞥 ,脚步仍然倒腾得飞快。
是谁排的课!十分钟要从校区的东北角走到西南角!
彻彻底底被无视,宝山老人还未有过这般境遇。
实在没礼数!
他伸出桃木杖,随手拦下一个低头走路的学生。
杜光宗边走边在想事,一周的沙盘模拟课,他连着有三天当日破产,最长的一日只坚持了两日,评价成绩很难看,小组成员看他时都带上了怨气,杜光宗合理怀疑他们私下随时会商量把自己踢出去。
为此他很郁闷。
他想不通啊,杜家家业也不小,论资排辈,他的成绩怎么着也不该吊车尾啊!
什么报表啊,调研啊,评估啊,听得他是眼冒金星。若是读书,他读不进也就算了!经商还要输,岂不是丢他们老杜家的脸!
想着想着,迎面来的一杵子叫他差点把早食给吐出来,见拦路的是个白发老头,他先谨慎地将人上下打量过,穿着打扮,既不是老师,也不是学长,倒像从前见过的士人之流,脸色当时就垮下来。
与此同时宝山老人也在打量他,这学生眼下生青,脚步虚浮,看着不像正经读书的。
宝山老人摆摆手叫人走,不打算同他多说什么。
这清北书院也太没规矩了,接引的人都不见,一点不知待客之道。
无缘无故被拦下,又无缘无故被赶走,杜光宗这压抑许久的暴脾气,‘老登’两个字都含在嘴里了,见不远处就是别红袖章的执勤学生,生生又给咽了回去。
“我们这儿是正经书院,闲人不准进的知道不。”
所有人都被他的话吸引,朝出客好奇看他,谭萍的视线更是炙热。
谭萍:“我们是从百丈书院来的,特来此拜会你们清北书院的院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