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庭广众, 公然投毒!他没想到沈清和有这样的胆子!!
沈清和自岿然稳坐,又给自己倒了一杯,浪酒闲茶般自得,“说什么呢魏公子,我请你喝好东西,怎么是要毒你呢,你要冤死我了。”
魏生惊疑不定之际,他慢悠悠将翘起的腿放下,“魏公子做得不厚道啊。给别人喝得春水煎,你自己却喝不得,我这样世上仅有的快乐水,还知道和你同乐乐呢。”
沈清和扶着桌子起身,他看着几分惊恐的魏生,突然觉出一点奇怪,但箭在弦上,也由不得他后退了。
“你不是想知道,为什么你做出来的火药,威力大不如我的吗,也可以告诉你。”沈清和收起了笑容,信手捡起了桌上另一罐还没开封的快乐水,像是调酒似的晃。玄纹白底的衣袖随他的动作上下颠动,姿态潇洒,似翩然飞舞的白蝶。
魏生却升不起一丝欣赏的兴趣,他凭白感到危险,后撤的鞋跟碰到花几,硬生生停住脚步。
耳边只有剧烈地‘砰’一声响,他眼前一白,恍然回到了仆役和他述说苍州白莲观被毁的那个晚上。听说就是天公作怒,声响隆隆,火光冲天,转眼间所有亭台楼阁,泥塑造像全都付之一炬&ash;&ash;
他当时只是一哂,有的是生民求神拜佛,可有显灵过?观是我建,像是我塑,万千香火供养魏家,他们拜的,该是我才对,哪门子天怒!
眼前白光散去,他已经跌坐在地上。淋漓的液体似雨点般落下,浇在他脸上,身上,冰冰凉凉,但更冷的是沈清和的面孔。
沈清和歪了一下头,对他说:
“superise~”
“像这样,压力超过容器承受能力时,就能爆炸了。魏公子,你能做个明白鬼上路了。”
滋滋的冒泡声不绝于耳,空气里漫上甜腻的香气。等到魏生终于判断出这只是一次雷声大雨点小的惊吓,回过神时入耳的又是他大言不惭的话,怒意正要喷薄,窗户被一脚踹开。
遥光听到他们约定的讯号,即刻闯了进来,侧身蹲在木窗子上,半个身体探进。
“他竟真叫底下人都退到百米外!”他说得惊奇,“周边都打扫干净了,处理完了就走吧!咦,你怎么还没死?”
他哐当一声跳了进来,甩了甩胳膊,对沈清和说:“你下不了手就我来!”
魏生吓得腿都软了,见这两个狂徒是真要杀了自己,是什么体面也顾不上了,指着沈清和道:“你竟然背信弃义!”
遥光正奇怪呢,“什么背信弃义,和你有什么信什么义。”手上动作不停,掏出一柄匕首,当下就要结果了他。
“公羊慈&ash;&ash;!!”
他口中呼喊的名字叫二人一愣。
“你给我出来!!”
魏生连滚带爬摸着凳子站起来,冠帽歪了也顾不上,躲在那堪堪半人高的桌子后。
这一嗓子堪称惊天地,只有微微浮风吹动卷帘。与桌子相隔几丈的三阶上,花鸟帛绣屏风后,公羊慈慢慢走了出来。
“你你……!”遥光瞪大了眼。
“你找的地方,你说的人,竟敢当场对我动手!”魏生找回了声音,才恢复几分魏家大公子的气度。
“果真贱民都是天生反骨,我就不该想着……你快去叫人杀了他们!”魏生气急败坏,对着沈清和又挺直了腰杆,“我惜你几分才气,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。黄泉路上你才该好好想想,当个明白鬼!”
他的话掷在地上,公羊慈站着没动,只拨手里的珠子,似老僧入定。
遥光这才半松口气。他就说,一路公羊州牧也帮了大忙,总不会是假的。
好好好,公羊慈,沈清和,他记住了!报不了今日之辱他就不叫魏生!
魏生胸膛剧烈又开始起伏,只是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……他咬着牙允诺道:“你将沈清和的人头给我提来,你苍州的白莲观没了,我将大雍十二州的白莲观都分给你管!”
什么……
二人同时转头看向公羊慈。
听明白魏生说的意思,沈清和缓慢地看向公羊慈,眸色冷然,“掌管苍州白莲教的人,是你?”
公羊慈迟疑片刻,轻点了下头。
“好啊,你说魏生多么迫害你,办了场鸿门宴要对我动手,没想到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,你们才是一家人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