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喝我喝。”
杯里还有个浅底,他主动伸手和越芥手心酒杯一碰,头一仰,一杯就饮尽了。
各位校董显然都没把自己当回事,沈清和也没探出想要的消息,换做在学术会议上,这就是纯纯的无效社交,又是陪酒又是陪笑,扫了大佬微信,人家就当个笑话,转头都不带通过好友请求的那种。
就像没有title,和铁帽子王对话的资格都没有。
不过一回生二回熟,厚脸皮刷个脸,说不定还能找到同方向的大佬提携一把,让潜在的评审专家了解自己的工作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。
虽然他们的‘铁帽子’很可能砸钱砸资源水来的,还有重大学阀垄断案底,这点就很不好。有天他掌握l 话语权,是要推翻他们的学术腐败,重建学术规范道德的。
“这回我可真喝不下了。”沈清和将酒杯往桌上一拍,都是九曲十八弯的老油条,那只能从下面的小鱼小虾入手了。按照均值回归定理,这种家族企业总得有几个坏事的小臭篓子,就像再厉害的行业大拿,也会有几只笨手笨脚的研究生。
嘴里念叨着‘不行了不行了’,他要提前离场。
魏生还在思索,柳拂兰也不拦。这个对他胃口,但也不急这一时的。
“谁准你走了。”
冷不丁一声喝止,沈清和惊讶回头,发现竟然是越芥在说话。
他还会这样发脾气呢。
越芥胸中有股没来由的无名火,他察觉到了,却没想过压制。
中书省秉承君主意旨,掌管机要,算他最顶头的机关之一。换句话说,越芥现在也算他顶头上司了。
来也匆匆,去也匆匆,他就没把自己放进眼里过。越芥平日少沾酒,这次席面却已破天荒连饮了数杯。
越家人身上都有种傲气,俗气点就是贵人眼高。
沈清和已调去西北,他们之间的差距已是云泥之别。
酒热带来的燥意难以排解,他心绪一时难平。庶民就该是庶民的样子,他现在应该与当初向昭桓帝邀宠一样,跪在地上,低眉俯首,和自己说话。
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?
他凭什么能这么快活。
“嗯?”沈清和回头,像看不见他身上翻涌的不悦。
众人也被越芥的态度弄懵了,越芥公子不是出了名的冷清,怎么今日阴晴不定,一下和人喝酒,一下又不准人走……
到底是相熟,还是有仇啊!
沈清和是没走,反倒半步跨到越芥身前,笑盈盈摘了他手里的杯子。
“贪杯不好。”
栏外就是淙淙流水,他将杯中清酒尽数倾进了溱水中。
“越兄还是少喝点吧。”
越芥盯着他,突然察觉今日失态,深吸口气,按住眉心。
他这是在做什么啊……
……
“总算来了,你交代的我都弄好了。”
遥光指挥着来往搬搬扛扛的人,一边用草扇给自己扇着风。
沈清和用了半日踩点,又费了半日将长堤旁一排还在修建的商铺都给租下来。这些铺子出手大多依靠地契买卖,没有租十天半个月的道理,他靠着钞能力,硬是让地主点了头。
这一排的屋子都还是半成品,只有房梁框架支着,又不能立刻拿去做生意,只租短期几日有什么用!
双方都觉得自己赚了。
“你花钱租着破房子干什么?”遥光也不解,但手上功夫没停,见有人抱不住手里的长杆,还帮忙上手托了一把。
“等会儿你就知道了。”沈清和卖了个关子,“呦,学生们到了。”
他前脚离开苍州,后脚就派人传信回丘泉郡,让运些到实习期的学生来。也就是今日,他将一切置备完毕,最后缺的人手也正好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