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心里气愤,但也懂世故圆滑,在人家的地界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就当是买路财了。
赵金山一狠心一咬牙,走到近前陪笑道:“多谢官爷相助……”他从袖里掏出一只沉甸甸的荷包,塞到被佩刀官爷怀中。
领头一懵,义正严辞道: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
赵金山以为是不够,在自己短胖的身体上左摸右摸,终于又找出一只钱袋子,心却在滴血。
“这是在下一点微薄酬谢,劳动大人了……”
小队长看他的眼神都变了,“拿这个考验我?”
“?”
领头将两个锦袋往胖商人身上一推,把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词句说出:“我们丘泉郡治下,时刻追随郡守步伐,当文明有礼丘泉人,官吏间的廉洁建设也抓得紧!念在你是外乡来的,不通我郡中规矩,这次暂且放过,若下次再犯,便要以行贿论处!”
赵金山懵了。
谁能将金子拒之门外?反正他是推拒不了!
他似懂非懂,但麻溜地将钱袋子揣回怀中,安抚地拍了拍,口中半真半假钦佩:“大人高义,在下自愧弗如啊!”
送上门的钱都不要,又上演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戏码,这些官痞都是榆木生的脑袋不成?
赵金山满脸堆笑:“这事了了,可否放我们继续通行?”
领头转头,看到的那一串载货车马,突然出声盘问:“你是商人?户籍是哪的?”
“在下是胶州人士…大人,路引都是全的,您看这……”
领头大手一挥:“那你还不能走,先到我们丘泉郡歇几天脚吧!”
胖商人面皮抽抽,他就知道……
这是玩釜底抽薪呢!
他们手上有真家伙,伸头是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,他万般无奈也只能驱使商队到了丘泉郡内。
赵金山咬牙,他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也不是吃素的,若真将他逼绝了,那他要去州府上告一告,让这丘泉郡守也脱层皮!
被俘的山匪手上捆着绳结,一串接一串往里走,赵金山的车马就跟在后头。
他现在才得闲偷眼观察这丘泉小吏,腰佩大刀,足下有布靴,个个红光满面,看着比他们胶州府的刀兵还要神气!
可胶州是什么地方,这丘泉郡又是什么地方,岂可同日而语?
赵金山心中疑窦丛生,面上只是横肉颤颤,堆出个笑。
在他身后,商队里的家奴仆隶不言不语,只闷头跟着走。鞍马劳顿,他们负载的货物只少了不足两成。主家没钱赚,自然也就没他们的好营生。所与人都是签了契书的,若嫌人多拖累,那随意弃在道边,任由生死都是有的。
林子里漫上雾,两队人马顺着黄土道向前,下过雨的土路就成了泥路,泞湿地被连串草鞋马蹄踏出坑印,黄泥就一脚深一脚浅地扒着脚板,叫人生厌,对这弹丸地界更起三分愠怒。
这一道再全无收获,那几尺道边黄土,就是他们的埋骨地了。
仆从们正如丧考妣时,脚下的路突然开始稳当,原本拖泥带水的黏腻声渐渐小了,转而成了闷闷的鼓点。
惊疑低头,这是&ash;&ash;
黑青色的路面,隐隐见纵横的凿痕错综,从眼皮底下一直蜿蜒到远处,一眼望不到头。
石路,这可是石路!足有三丈宽的路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