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学生们熬了大夜,精神不济,沈清和笑若春风,只是语气危险,“我不管你们是挑灯夜读,还是怎么样,在我课上要是敢睡觉,你们就完蛋了。”
“我下周验收成果,同学们加油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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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书院,沈清和上了马车就往大内赶。
踩着百官退朝的尾巴入宫,礼部尚书沈兆带领进士队伍入宫,见自家儿子姗姗来迟,狠狠瞪他一眼。
沈清和讪笑两声,他的排名在进士中靠后,便插进队伍末尾。
例行搜身后,便被带着埋头走,穿过一扇又一扇门洞,朱红大门缓缓开启,朝阳悬在大殿正中,鼓乐不绝于耳,他们被安置在丹陛前,静候昭桓帝的到来。
和政殿他来过一早,属实不是什么好回忆。沈清和趁空去看身边同科,虽低眉颔首,却掩不住的期盼,唯有队伍最前头那人,全然不似旁人谦恭肃穆,头戴高冠脚踏笏靴,看背影是昂昂自若不卑不亢。
他忍不住用手肘去捅身边人,“最前头的那是谁啊。”
身边人朝前边看了眼:“你竟然不知道?哪里来的土包子,你看他衣服上的缠枝莲花纹,便应该知道是越氏子弟。”
越氏。
这两个字他早已如雷贯耳,这个门阀横行,五姓七望中也是人上人的燕临越氏。
沈清和眯起了眼,“今日得见,越氏公子,还真是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。”
看起来很有眼中钉的样子。
身边人很赞同:“那是,越公子风采卓然,我等心向往之。”
等了有一刻钟,众人跪拜在地,唯有那进士头名的越氏公子只站着躬身作礼。行完五拜三叩礼起来,沈清和又问身边那个兄弟:“为什么他不用跪。”
那人翻了一个白眼道:“有越家鼎力支持,高祖才得以登基,特免越氏门人的跪拜礼。”
沈清和点头,又在心里给他们加了笔备注:学阀龙头,颠越不恭。
这buff叠满啊。
昭桓帝高座上首,考生每人一席。
殿试都由皇帝亲自拟题,以重大典。因而在殿试前无人知道题目,一是杜绝了舞弊风险,二是若前面有人侥幸中举进了殿试,却被发现资质粗劣名不副实,便可当场处置,以正视听。
换句话来说,就是针对像沈清和这样的浑水摸鱼之辈。
昭桓帝幽思片刻,提笔写字。
晋昌公公托起纸面,大声宣读:“陛下手书策问一道‘内治之政修,外攘之功举,修内治之政必先于爵赏刑罚,而举外攘之功必本于选将练兵’,考生作答。”
策问范围向来广泛,但向来脱不开‘国家时政焦点’这个大命题,目的是为寻经世之才,得治国良策。若只是死读书,断不能脱颖而出。
这题目,总结来说便是‘攘外安内’,若说外有强国胡奴虎视眈眈,那安的‘内’又是什么呢?
沈清和视线在最前排的越氏公子身上转了一圈。
题目一出,众考生或抓耳挠腮,或奋笔疾书。
虽然沈清和不懂策问,幸而大雍文章不如他所知的‘八股’一样体制复杂,倒也能蒙混过去。
察觉上头有人在看自己,沈清和一抬头,发现是刚刚念旨的晋昌公公正对着他笑,虽然有些莫名,也弯起唇角对他一笑。
案上纸张不染纤尘,他想也不想,饱蘸浓墨落笔书写。
御座上,昭桓帝看了眼自己的贴身大监,晋昌忙敛笑垂眸。
大殿两侧也有礼部吏部的大臣观考,金甲卫侍立两侧,殿内整肃非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