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坦诚,好像丝毫不介意,被孔黎鸢看到自己痛哭流涕的模样。
却又好像只是,看都看完了,只能破罐子破摔。
为什么往衣服里偷偷塞钱?孔黎鸢问,好像是真的不懂,节日祝福?
不是。付汀梨解释,小时候在新疆走丢过一次,身上又没钱,饿昏头了才被找到。所以我妈从那个时候开始,就一直往我外套里塞钱,让我就算再走丢了,也能边哭着边吃顿好的。
她尽量把这话说得不那么煽情。
孔黎鸢听见也笑了,笑得有点懒,又有点肆意,我还以为这是你们那边过元旦的习惯。
什么我们那边?哦,你是不是也以为我是新疆人?付汀梨觉得有必要纠正她的看法,我妈是哈族,但我跟我爸上的汉族户口。
孔黎鸢点点头,又问,那你们家里过元旦一般吃汤圆吗?
付汀梨答,吃,新年嘛。吃了来年团圆幸福。
孔黎鸢继续问,也吃年糕?
付汀梨答,吃,新年嘛。吃了来年年年高。
孔黎鸢进一步问,你为什么不戴我送的手套?
吃,新年嘛——
付汀梨差点咬到舌头。被空调暖风吹着的手指有些发痒,好像已经痊愈的冻疮又开始折磨她了。
她抬头,看到孔黎鸢正巧望她,这时候已经是吃完了,嘴也擦干净了。目光在暖黄灯光下似是隔着一层虚幻的薄膜。
却又足够幽遂直接,抓住她不放。
冷静衬托着她的满脸油光,不过她也吃完了。
哪有不戴?付汀梨擦了擦嘴。
我一次没见你戴过。孔黎鸢抬了抬下巴,直指付汀梨微微缩着的手指,别人送的耳罩倒是没见你取下来过。
有吗?付汀梨有些记不清了,明明现在她就没有戴耳罩,可能是你送的手套太贵了吧,我舍不得戴。
孔黎鸢盯着她,直把她盯得躲开视线。
才又笑了一下,摆了一幅手套在她面前,很常见的并指款式,加绒加厚,软塌塌地搭在她手上。
二十五块,刚刚便利店买的。孔黎鸢皮笑肉不笑,还往她身后看了一眼,
你要是还不愿意要,或者不愿意戴。我就送给老板,他好歹送了我一碗羊肉汤,而且正捧着手机看直播,估计需要。
啊?老板从窗口探了个头出来,朝她们咧开嘴笑,羊肉汤好喝吗妹妹?要不要再点一份汤圆?毕竟过节嘛~
付汀梨愣愣地看这副二十五块的手套,棕色绒底,上面还绣着两个小熊耳朵。
又看老板举着手机的黑粗大手。
迟疑几秒。
然后听到孔黎鸢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,慵得快要透进她胸口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