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嘉禾摇首:他是我杀的,我从未后悔过。
周墨白讶然。所以殿下真是传言中的那般心狠手辣吗?可他明明感受到过殿下对他的温柔缱绻。
你会怕我吗?赵嘉禾问。
周墨白敛眸,沉吟几许道:有点。
赵嘉禾低笑:所以还想侍奉我吗?
周墨白毫不犹豫地颔首:我从入阁那刻起,便发誓会为殿下执鞭随镫,有死无二。
这些话是徐秉行教你的?赵嘉禾收敛笑意,问道。
周墨白摇首:是我的肺腑之言。
赵嘉禾凝神看了他片刻,吩咐道:去屋内给我拿支香烛来。
好。少年回身,踩着落雪,一脚深一脚浅地远去。
少刻后,他拿起一支香烛,用火折子点燃,插在无字墓碑前。香火袅袅地升起,他不禁问道:为何是他?为何十座坟墓,独独祭拜他?
因为他为我的错误而死。
殿下犯了什么错?周墨白问道。明明知晓再问下去已是僭越,但还是忍不住询问。他想知晓殿下的过去,想抚平殿下心中的伤。
天真烂漫。
周墨白一脸茫然。天真烂漫也是错吗?
赵嘉禾又道:你相信我也曾期许过’愿得一人心,白首不相离’吗?
周墨白凤目圆睁,轻轻摇首。
那时我还小,在紫金山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,我相信即便是远离皇宫,父母对我的牵挂并不会少。我相信这世间所有的美好。
周墨白屏息,不敢打断赵嘉禾的回忆。
赵嘉禾长叹了口气:后来,她亲手褫下掩盖在这浊世上的华衮,让我窥见了这世间的本相。原来所谓的美好,只是空中楼阁。
她是……周墨白小声地问。
对我很重要,我以为会真心实意、无怨无悔地对我好之人。
是……江昱吗?
赵嘉禾轻轻地拍了一下的肩膀,并未作答。徐秉行太惯着他了,让他看不破这世道本源,或许这也是她愿意与他亲近的缘故。
周墨白不明白殿下为何不答了,大抵是殿下失了兴致吧。他朝着墓碑弯腰一拜。这虽是一块无字碑,但能在殿下心中落下名字,定是对殿下很重要之人吧。
走吧。赵嘉禾打断了他的动作,又恢复成无悲无喜的面容。今日的这场祭拜,对她来说似乎只是兴起,而不是专程前来。
来了。周墨白吹灭地上香火,向殿下追去。既然殿下今日愿意与他倾诉衷肠,表明殿下的气应是消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