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氏却仿佛认命了一般,低声道:我早该知道……你不会放过我的。她的嘴唇抖动着,我知道的,我知道的……
那个人影朝前迈了一步,女子的声音隔着幕篱的轻纱传来, 在风中显得飘渺而模糊:你看到不该看的……其实我本不想杀你的。
你……林氏忽然想起什么一般,脸色顿时变得凶狠起来,我的丈夫,还有我的孩子……是不是你杀的?
对方叹了一口气:是。
林氏目眦尽裂:为什么!!
他们挡了路。女子轻飘飘的声音传来,他们去的很快,没有受什么痛苦。
你这毒妇!我要杀了你!林氏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仇恨,她直直地朝女子冲过去,却在半道脸色一变,双手紧紧地抠住自己的脖子,喉咙里发出咯、咯的声音。
她伸出手向前抓去,却只能徒劳地摔在地上,眼睁睁看着手中的布包被一只纤长的手拿走。
林氏用尽力气去抓她的衣服,却因为中毒而无法控制手指,只能看着她拿着布包的背影渐渐走远。
林氏的目光逐渐变得模糊,她从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诅咒:……不得……好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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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陆家人正在吃早饭,就接到陆府的消息,昨夜,大少奶奶林氏中毒身亡,尸体被发现在废弃的园子里,今早才被仆妇发现。
陆徵愣了一下,才想起是那个精神有些不太正常的大少奶奶,几天之内发生两起中毒案子,陆擎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。
走,去看看。
父子二人领着一群护卫到了陆府,就发现所有的下人都面色惶惶,主子们也是不知所措,家中几乎是一片混乱。
来之前,云氏就意识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,让余嬷嬷也跟了过来,见此情景,余嬷嬷得了陆擎的首肯,便径自上前指挥陆府下人,好歹让人有了主心骨。
老二陆源被关在京兆府,家中暂时由老三陆澄和老四陆涓在管,只是这两人从未理过家,从前一直是无所事事,突然当头砸了这么多事情下来,人都是晕的。
大太太吴氏借口受了风寒,躺在房间里,二少奶奶屈氏自从二少爷被带走后,精神似乎也有些不太对劲,加上身体不好,也在房间休息,三少奶奶李氏一向唯唯诺诺,最后竟只有童氏站出来理事。
让三堂叔见怪了。童氏福了一福,这府上如今人心惶惶,侄媳也不知该如何做才好了。
陆擎便道:让余嬷嬷暂时在府上帮几天忙。
童氏连忙感激道:那可真是太好了,多谢三堂叔。
陆擎还待问事情发生经过时,唐敏和赵学谦也带着一行捕快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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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氏是女子,身为仵作的石斛自然不能脱去她的衣服去验尸,只能从她的面上观察,确认是中毒,且也是钩吻。
那她究竟是怎么中毒的?唐敏问道。
石斛围着林氏绕了几圈,却不经意发现她的脑侧有一些斑秃,他伸出手拨弄着林氏的头发,又凑过去闻了闻,脸色突变。
怎么了?
石斛没有理会,而是小心地拔了林氏的几根头发,在随身携带的银针上轻轻一擦,银针立刻就变黑了。
顿时,周围的人都明白了。
砒霜下在她的头上?
不,应该是头发上。赵学谦立刻道,唐兄,请立刻派人去将大少奶奶的房间围住,毒药或许就在房中。
几人匆忙赶去林氏的房里,因为是守孝,林氏的房中极为素净,她的妆台上除了几支木簪和一对已经泛黄的珍珠耳环,就再也没有别的饰物,这哪里像是个大户人家少奶奶的妆奁,连小户人家都要有几件金银饰物呢。
林氏的大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。
说吧,你都知道些什么?
丫鬟抖着声音道:二少爷被抓那天……少奶奶出了一趟门,回来以后脸色就一直很难看……奴婢、奴婢问她,还被她骂了一顿,奴婢就……就不敢再问了。
昨日,少奶奶突然神色慌张地回了院子……她还把我赶出去,奴婢不放心,就躲在窗户后面偷看……看到少奶奶拿了个布包急匆匆地往外走,奴婢以为……是大舅爷他们又来……又来问钱,就没跟过去,直到很晚都没见少奶奶回来,奴婢……奴婢便去找了太太。
可……可太太房中的姐姐说,太太身子不爽利,早早地睡了,奴婢别无他法,就……就……
丫鬟泣不成声:少奶奶……都是奴婢的错……都是奴婢的错……
唐敏和赵学谦对视一眼,陆徵则低头思索着,正在这时,一旁寻找毒药的捕快说道:大人,找到了。
他手中举着一个画着仕女图的圆形盒子,打开里头是浅黄色的油状物体,闻着还有淡淡的香气,只是上头插着的银针已经变成了黑色。
将证物收好,带回衙门。
唐敏松了口气,这案子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,虽说抓住了陆源,但陆源咬死不认,证据也并非决定性,他又不能屈打成招,万一再这么僵持下去,按照惯例就要将案子交给刑部了,到了陆彻手里这案子指不定就变成什么样了。
如今虽说又死了人,但好歹发现了关键性的证物,这就有了让他查下去的本钱。
唐敏又问那丫鬟:这头油是哪来的?
丫鬟小心地抬头看一眼:头油是府中的份例,是奴婢……奴婢去管家嬷嬷那里拿的……
管家嬷嬷?
是……是太太的陪房……
这时,石斛的消息也传来了,根据林氏的症状,不是像陆挚那样猛然中毒,而是日积月累的慢性中毒,看林氏的样子,至少在半年以上,钩吻毒性剧烈,要使之做到这种程度,凶手定然是个使毒高手。</p>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