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随风霍然抬起头,目光炯炯地望着月宜:你会想我吗?你是不是、是不是舍不得我离开?
月宜认真想了一下,温言笑道:你是我的好朋友啊。不过我觉得去国外也挺好的,打开视野,到处走走。我还挺羡慕你的。
袁随风心里的期待沉到低谷,原来、原来只是好朋友啊。人家还为自己要走了感到高兴。他猛地站起身,语气里带了些怨气和气闷:是啊,我要出国了,你羡慕吧。哼。说完就气冲冲地离开了。
月宜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,她思忖了会儿,本想追上去,可是薛芳芳却走过来说要去厕所,麻烦月宜帮她去前头给同学们送水。月宜想着袁随风应该就是牛脾气又犯了,便答应了芳芳,抱着矿泉水瓶去了赛道终点。
袁随风一个人在附近小花园走了会儿,以为月宜会追上来,可惜等了好久也没等到。他那点少年人的自尊心维持了十分钟,最后还是掉头回去了。
吕晋和几位同学陆续冲过终点,月宜赶紧上去分发矿泉水,吕晋气喘吁吁地接过道谢,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,满头大汗,侧过脸儿看着月宜无奈地笑。
袁随风站在不远处,冷着脸看着这一幕。
本来说好了一起回家,袁随风却自己一个人离开了。没和任何一个人说,月宜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他都不回。会不会出事啊?月宜担心地问着薛芳芳。
能有什么事?别人有事他也不会有事。甭管他,估计是打球打疯了。咱们先走。薛芳芳安慰她。
月宜回到家也是时刻听着外头的动静,到了晚上八九点,阳台上沙沙作响,月宜心里猜测是他,刚站起身就看到那张俊脸从阳台外面矫健地翻落到地面。他还是穿着短袖,发尾还带着水汽。月宜打开门问道:你几点回来的啊?
他盯着她看了会儿,拿出手里的袋子支吾道:回来一会儿了。
明儿考试,你又不温习功课。月宜摆出一副小老师的样子,你又给我带了什么?
烤串。晚上和朋友去吃烧烤,就给她打包了一些。
月宜让他进到屋里,压低了声音问:你冷不冷?
他摇头,抿着嘴角坐在床沿,安安静静得。
月宜想着下午他消失不见,便关切地问道:你怎么了啊?我和芳芳下午一直在找你、联系你,可是你也不回复。你去哪儿了?
你为什么要给吕晋送水?他冷不丁问了一句。
月宜怔了怔回道:芳芳让我去前头给运动员送水,这不对吗?
不对,你应该只给我送水!袁随风心里这么想,嘴上却没开口。他鼓着嘴儿,还是怏怏不乐,看到旁边月宜摆放的玩偶,尤其是那只斯文的小熊,看起来和吕晋一样,他倏然拿过来重重揉了一把,没成想,小熊脖子上的一块儿方巾就这么扯了下去。
你!月宜抱着小熊气愤地瞪着他。
小熊是她很喜欢的玩偶,这是她已经过世的奶奶在她十岁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,她特别宝贝,现在却被他这样欺负。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方巾,坐到很远的地方,默默把方巾重新给自己的小熊系好,可是方巾原来和小熊是一体的,现在重新戴好,也显得不再如从前那般契合。月宜拍了拍小熊身上的灰尘,将它抱在怀里。
袁随风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。可是他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。月宜越发觉得委屈,眼眶一涩,怔怔落下泪来。袁随风隐隐听到月宜细密的哭声,慌张地走过去说:我、我不是故意的啊,你没事吧……
月宜,你干嘛呢?季妈妈忽然在外面敲了敲门。她刚才经过,好像是听到有人说话。月宜赶紧抹了抹眼角扬声说:我还在做题,马上要睡觉了。晚安,妈妈。
季妈妈听着没什么事就离开了。
袁随风还是无措地站在她跟前,小姑娘抱着小熊回到座位上,嘟着嘴看书,也不和他说话。袁随风央求着:你生气了吗?对不起,你是不是不要理我了?我错了,真的。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,向一个小姑娘认错,这还是头一遭。可他却是真的慌了。
月宜抚摸着小熊毛茸茸的耳朵,放下笔低声埋怨说:我确实生气了,我最喜欢我的小熊,你怎么能随便弄坏别人的东西?
袁随风低着头,不开口。
月宜推了他一把,可是少年还是稳稳站在书桌边。你快走吧。我不想和你说话。月宜觉得欺负她的小熊是不可原谅的错误。比欺负她还可恨。
袁随风手足无措:不要、真的,求求你了,我错了,我和你道歉。我帮你把那个熊围巾洗一洗……
月宜拒绝:你快走!
袁随风抢不来,又听着她一个劲儿让自己走更慌了:不不,我不走。月宜,真的对不起。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。我今天心情不好……所以才会……
你心情不好迁怒别的干嘛?月宜气愤地说。
袁随风说不过她,是自己理亏。
月宜一不爱吵架,二又怕声音被妈妈再听到,只好指了指阳台说:你走吧。带上你的烤串。我不吃了。
月宜,你别这样……我真的是特意给你带的……袁随风默默盯着月宜委屈的侧脸,知道现在说下去也没什么用,只得蹭到阳台旁:那我走了。对不起。隔了许久,月宜也没搭理他,袁随风只能失落地离开了。
薛芳芳发现月宜和袁随风冷战了,袁随风似乎很想和月宜说话,但是月宜都找借口避开,而且上下学也不和袁随风一起。中午吃饭的时候月宜没有去往常去的A食堂,拉着芳芳去了B食堂。薛芳芳问她:怎么了?你们吵架了?
月宜如实相告,一说起来还是觉得气愤。
薛芳芳自然和闺蜜统一战线:太过分了,随便欺负别人的宝贝。不可原谅。那我也不和他说话了,亏我今天还顺便帮他打了热水。
月宜重重点头。
周五放学的时候老师布置了一个家庭活动,要求班级里四人一个小组,小组周末要一起合作做饭,然后写一篇感受。薛芳芳扭过头小声对月宜吐槽:真没劲,非要周末做,你怎么不平常布置?耽误我打游戏。
月宜戳戳她的胳膊笑道:去我家,我给你做饭,你玩游戏。
四个人一组,月宜和薛芳芳肯定不会分开的,吕晋一下课就过来自荐加入,月宜和薛芳芳同意。袁随风见他们叁人聊得热火朝天,买什么食材,做什么菜……他还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小组,拿着圆珠笔戳了戳月宜的肩膀,月宜知道是他,没好气地问:怎么了?
我能加入你们吗?他小心翼翼地问。
气了一周多了,月宜见他可怜兮兮得,故意思考了几分钟,勉强说:好吧,那你不能做甩手掌柜,也得做道菜。
好的,没问题!袁随风忙不迭地答应。
他一扫这几天的阴霾,回到家还哼着歌,袁妈妈问他:怎么了?考年级第一了?
袁随风却道:妈,你教我做饭吧,明天我要去月宜家里和小组一起做午饭,我想学个菜。
以前这种活动袁随风是说什么都不参加,最后让同学给自己随便写个报告就凑合着交上了,这么积极还是头一次。你想学什么?袁妈妈发问。
好吃的、看起来还好看的。他想起吕晋,又补充了一句,最好能拿得出手震赫四方那种。让那个小白脸哑口无言。
那你学满汉全席吧。袁妈妈嘀咕着,不知道小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但还是仔细教给他做四喜丸子。这菜说难不难,说简单也不简单,反正就是得有点力气,还耐得住性子。袁随风学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堪堪学会,看着成品蛮自豪的,心想月宜明天肯定会表扬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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