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看到,远处陡峭的山脊之中,有一双惊愕的眼睛,将刚才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。
爹!
一道人影在满是嶙峋怪石,却又点缀着些许杂草的山路上蹦跶着。
难走的山路,似乎对他而言,不过是条康庄大道。
爹!
大事儿!
在隐蔽在山峭之中的,一间略显破旧的土胚房前,人影停了下来。
那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男孩,他皮肤粗糙,身形怪异——
只在上半身穿着一套粗麻布衣服,大腿处毛绒绒的,小腿往下竟然是如同鹰爪那样的怪异肢体。
六郎!叫那么大声干什么!?
一个老头拉开吱呀呀作响的木门,饱经风雨的脸上带着些许不满。
天塌了不成?
……被唤做六郎的小男孩,跳到院子里的磨盘上,用爪子挠了挠头。
死了,死了!
我让你放的羊死了!?老头登时吹胡子瞪眼睛。
小崽子一天就知道玩!
知不知道羊对我们意味着什么!?
他越说越激动,拿起拐杖就想上前教训小孩。
当家的,别!房屋里的女性——
或者说,一半像人,一半像鹰的老妪,赶紧上前拦住老头。
然后赶紧叫小孩。
六郎,快给你爹认错!
六郎愣了愣,然后赶紧解释到:不是羊死了!
那是什么死了?院里正在干活的,另外一个皮肤黑黝黝的年轻人,好奇地问到。
当兵的死了!六郎回答到。
就是那些一进来搜山,我们就要躲的,当兵的死了。
五个,全死了。
哼哼。听到这里,老头一下子笑了起来。
吐末人死了对吧
该!
老头幸灾乐祸,干活的年轻人也笑了起来。
这帮就知道烧杀抢掠的家伙,死了活该。
感谢路过的马匪,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。
这叫什么大事儿?老头敲了敲拐杖:这叫喜事儿!
见家人都误会了自己的话,六郎有些急了。
他连比带划:我不是说当兵的死了,是大事。
是那个杀了他们的人,是大事!
一刀一个。
超级凶!
哦?老头微微沉思。
莫非是哪里来的悍匪?
那就有点麻烦了啊。
像他们这种山沟里的刁民,不怕所谓的大军搜山——
他们对这片山脉的熟悉,远远胜过那些士兵,到时候往山沟里一躲,几百个士兵转悠上半个月也抓不住他们。
他们反而怕那种个人武力很强的,单独行动的悍匪,或者是冒险者。
看起来威胁不大,实际上能轻松砍翻他们一家人。
长什么样?
老头问到。
……六郎想了想:很白。
很好看。
很年轻。
有铠甲。
嗯,还有……
很像爹!
你这叫什么话?老头快被六郎给逗笑了。
真的很像。六郎叽叽喳喳地说到:眼睛,鼻子,耳朵都很像!
反正比我和哥哥们还像爹!
……老头一阵无语。
然后,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。
年轻?
铠甲?
很像他?
他的声音有些颤抖,在老妪担心的目光中,指了指自己和院内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的,束起来的发鬓。
口齿不清地问到。
他、他的头发呢?
是、是、是这样的吗?
老头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紧了。
彷徨,担忧,紧张,口干舌燥……
六郎没敢说话。
当家的。老妪赶紧拉了拉老头:别这样,你都快把六郎给吓到了。
哦、哦——
老头才恍然间发现自己的脸上一阵抽搐,怕不是五官都扭曲到一块了。
于是,他赶紧舒缓自己的语气,将自己略带狰狞的脸,放松下来。
六郎,你应该可以看得很远吧。
你说的那个,和爹长得很像的人。
他的头发,是和爹一样的吗?
没看到。六郎老老实实地回答到。
他戴着头盔。
还有头盔!?
……老头的身躯微微战栗起来。
马!他大声喝到,很难想象,衰老的身躯,竟然能发出这般如同洪钟般的声音。
把我的马牵过来!
赶紧的!
老妪赶紧阻止:当家的!
你都什么年纪了?
还骑马?
不行!老头喘着粗气,敲着拐杖:我必须追上去问个明白!
不然我就是死了!
埋到地里去了!
我在棺材里也睡不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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